聖徒變淫魔:持續千年的古代和尚形象變遷

聖徒變淫魔:持續千年的古代和尚形象變遷

在佛教剛剛傳進中國時,由於尚未得到普及,再加上出家人恪守四大皆空,不帶一點人間煙火氣,也給他們增添了神聖光環。《世說新語》裡記載了二十多位僧人和當時名士的交往,這些僧人都是正面形象,其中提到東晉時期有一位僧人叫支道林,這個人學識淵博,連王羲之都被他講的《莊子·逍遙遊》所折服。

不僅如此,支道林還是個快意恩仇的高僧,一次支道林和兩位名士王子猷、謝萬聚會,王子猷是王羲之的兒子,謝萬是謝安的侄子,都是世代公卿,兩個人酒後失態,開始品評支道林的相貌,戲言如果支道林長了鬍子和頭髮會更好看,支道林見兩人拿自己開玩笑,沒有絲毫尊重,於是拍案而起,把兩人狠狠的批判一番:「和尚沒有鬍子頭髮還算人,二位可惜了七尺之軀,連人都不是!」,說罷拂袖而去。

而支道林的光環還不止這些,他還重情重義,朋友法虔和尚死後,支道林悶悶不樂,常常對人說他跟法虔的關係就像俞伯牙和鍾子期,如今法虔不在了,自覺十分孤單,結果不到一年,悲傷過度的支道林就圓寂了。

隨著佛教影響力擴大,僧人群體也逐漸發展壯大,這些僧人也不再像以前那麼嚴守清規戒律了,其中一些人也開始驕奢淫逸,不務正業。比如梁元帝蕭繹就被和尚綠過,他有個妃子叫徐昭佩,也就是「徐娘半老」的原型,徐昭佩和梁元帝感情不好,就在去瑤光寺進香之時與和尚智遠道人暗生情愫,隨後更是隔三差五以燒香拜佛為名與其盡享魚水之歡。

可是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,最終徐昭佩和和尚的風流韻事傳到了皇帝蕭繹的耳中,是可忍孰不可忍,於是下令將徐昭佩賜死,徐昭佩臨死還倔強了一把,自己選擇了投井而亡。而被帶了綠帽子的梁元帝在徐昭佩自盡之後依然怒氣未消,遂作一首《蕩婦秋思賦》以示對其羞辱。

聖徒變淫魔:持續千年的古代和尚形象變遷

到隋唐時期佛教僧人的形象開始進一步惡化,首先是他們自己不做正事,唐朝辯機和尚和高陽公主私通被判腰斬,到武則天一朝更是有淫僧薛懷義,他本來就是個路邊打把式賣藝的,被太平公主相中後送給武則天當男寵,武則天雖然很喜歡,但礙於薛懷義的身份,出入宮中不方便。

於是,武則天令其削髮為僧,這才賜名「薛懷義」。雖然薛懷義只是用僧人身份打掩護,但奈何武皇身份地位太過尊貴,偽裝成僧人的薛懷義最後得了一個橫死結局,人們不敢對武皇說三道四,只能罵和尚,這僧人的形象自然是愈加不堪。

如果光是亂搞男女關係也就罷了,更讓人不放心的是他們居然還參與造反行動,在唐德宗朝有位僧人化名李廣弘,自稱李唐王室嫡系,得神仙法術,能搬山移海,乾坤大挪移,不日便能當上皇帝。而在他的一番唬弄下,真的糾集來一幫信眾幫他造反,就在臨造反的前夕他相中的隔壁尼姑庵裡的尼姑,要把全寺的尼姑都封為三宮六院,這時候有個信眾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向官府檢舉,一行人等被抓並判處極刑,才算是結束了這一樁鬧劇。

眼見佛教僧人逐漸威脅到了自身統治,封建帝王們開始對他們一邊拉攏一邊打壓,到唐玄宗開元年間,世俗統治者算是徹底獲得了宗教管理權,僧人需要爭取世俗王權的支持以發展宗派、提升地位,朝廷的支持方式是賜給僧人們德號,比如皇帝親近器重的僧人獲賜「引駕大德」,佛法高深的僧人獲賜「三學大德」,所謂「高僧大德」就是這麼來的。

對於僧人們來說,能獲得朝廷的德號就是自己努力的方向,同時也意味著宗教人士成了世俗世界的「另籍之民」,不僅要接受王法的管理,還要與朝廷政策基本保持一致。

聖徒變淫魔:持續千年的古代和尚形象變遷

另外朝廷還會定期的對僧人群體進行敲打,比如清剿某個寺廟,把廟裡的方丈安個罪名抓了,在官方這種有意無意的引導之下,民間對僧人的看法更是充滿醜化和鄙夷,這一點從唐朝小說裡就能看出來,《獨異志》中的和尚能噴火,威脅民眾給他做事,還能施行咒語,掠人神魄,尤其是是擅長勾引年輕女孩子的魂魄。《酉陽雜俎》中記載的胡僧法力更強,能將自己的梵杖變成三個妙齡尼姑,讓她們在自己面前跳艷舞,倒酒捶背,將自己的頭割下來,釘在牆上唱歌,和尚直接被寫成了妖魔鬼怪,所謂罵人不帶髒字也就不過如此。

自元朝後僧人的形象更加放飛自我,此時藏傳佛教中的密宗開始自上而下盛行,而密宗講究個男女雙修,僧人和明妃都有欲望,於是在一起修煉,通過「以欲止欲」最後完成靈魂的升華。有了雙修法的名義,多少僧人們藉此大行淫樂之能事。自此僧人們最後那一點神聖性也消失了,剩下的只是滿肚子淫穢色情的妖僧。

朱元璋登基之後因為他年輕時候當過和尚,他也明白佛教在籠絡人心方面的厲害,為了讓佛教為我所用,他推行僧官制度,這些僧人們也有品級有俸祿,於是進一步掐死了他們造反的可能。然而僧人出家追求的是六根皆淨,四大皆空,皇上把這些人收編進體制內,那不就是變相的說明這些人出家就是為了錢,為了權嗎,於是僧人的形象本來就不怎麼樣了,現在就等於墜入了萬劫不復的深淵。

明清的小說中涉及到僧人的全是色中惡鬼,哪怕是一些沒有僧人的回目,但是涉及到少兒不宜的東西,也要跟僧人沾邊,比如《金瓶梅》裡西門慶由於女人太多了,生產力跟不上內需,於是要吃「胡僧藥」進補,可見那時候已經到了不提和尚就編不出黃色笑話的程度。

僧人的形象能這樣一步步的惡化,一方面是因為僧人群體實在太大,人多了難免就出現人渣,從而禍禍了整個群體。另外就是一些真正的高僧大德實在是太值得佩服,導致大眾有了僧人都應該是德行高尚,普渡眾生,偉光正的錯覺,以至於對僧人會無條件信任,這種信任就給了人渣為非作歹的機會,這種頂著僧人名號,為非作歹的人渣多了,這個群體的名聲自然也就臭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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